4/23/2011

退無可退,要捍衛就必須前進


(圖:藝術公民kick-off,422銅鑼灣東角道,by ryanne lai)


發狂吹雞,沒有什麼人回電郵(不被注視的小朋友後來甚至在fb出採通,受到恥笑),但到後來蘋果出了報導,無名的塗鴉少女冒險出來呼召,藝術界的朋友開始逐漸埋位,莫昭如陳炳釗楊秀卓龔志成飲江孟浪……甚至包括平時話「同政府鬥漇X晒我時間」的阿鬼黃仁逵,都出來了。到我有時間已是深夜,沒有什麼機會再動員,只寄望,對於自由的珍惜、表達的欲望,是內在於我們的藝術朋友心底的吧。香港藝術界幾乎十年一閏的結集,而在我們靜靜自省的時間裡,世界慢慢的倒退到令人吃驚的深淵裡去了。對於遙遠的艾未未及政治犯們被失蹤,我們其實沒有沉默的理由。何況,香港明明已經開始抄襲內地的維穩,政府已經不再保證你的自由。

藝術界的熱心朋友今晚應該暴走製作中,剛才在活化廳已經看到他們五感斷絕地發揮小宇宙,不眠不休不飲不食,挑刻一些超高難度的STENIL....為正確的目標不顧一切並與許多人一起玩耍同行,我們便在世界裡有了不可取代的意義和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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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公民:支持特立獨行,捍衛表達自由


我們是「藝術公民」,我們是香港的藝術工作者,我們是關心藝術和公民社會的人。

引發我們連結成平台的誘因,是中國藝術家艾未未遭到無理拘捕。201143日,艾未未在北京機場被公安帶走,至今下落未明。事件引起國際強烈關注。

表達自由不但是藝術創作的必要土壤,也是公民社會必要的構成元素。我們相信,所謂創作自由和表達自由,意味著公民可以無恐懼地發出自己的聲音,說出自己的看法,表達自己的立場。我們反對一切的審查形式。何謂自由?哲學家漢娜.阿倫特認為,當人可以在公共空間中自由地行動和談論政治,他/她才是自由的個體。艾未未和許多異見人士的被捕都讓我們發現,當代中國的所謂自由只是一種幻象。香港作為中國境內唯一可以自由談論艾未未及各種敏感話題的地方,應該持續地發出自由之聲。

艾未未作為國際知名的藝術家,他除了以挑戰中國威權統治為長期的創作主題外,亦用各種藝術方法替民眾維權,在網絡及行動上為民眾發聲,包括為汶川地震死難者作調查,不間斷地每日在網上發佈。他亦曾因為出席譚作人的審判,而遭到公安毆打致頭顱受傷。艾未未所體現的是藝術家與公民兩種身份的融匯結合,面對強權而堅持說出真相的勇氣,以及藝術不受拘束的自由及幽默。他曾說:「我最在乎的是怎做一正常的人,維護正常的利和取最普通的快」中共政府對艾未未的無理扣押,便是同時踐踏著艾未未所代表的自由價值。

自艾未未被帶走後,一直處於失蹤狀態,多日來,官方連正式罪名都未曾提出,就通過官方媒介發動連串抹黑,對艾未未進行人格謀殺。這種徹底不透明的拘捕手段,是令人吃驚的白色恐怖,逾越現代社會的道德底線。歷史所見,中共政府打壓言論自由其來有自;而在2011年這個特定時刻,對民間(如茉莉花革命)的恐懼令中共政府失控。除艾未未外,已有200多名異見人士、維權人士被帶走、處於下落不明狀態,或被控顛覆國家等重罪,包括冉雲飛、文濤、滕彪等人。

我們想以一國兩制下僅存的起碼的表達自由,為其它不能暢所欲言、基本人權不得保障的人們發聲。同時,在回歸13年,香港本土的表達自由也在緊縮中,例如警方對於示威的態度已似乎變成像內地公安的「維穩」鎮壓,而非尊重示威為公民的天賦權利;以各種藉口包裝的政治打壓已經降臨到我們身上。捍衛國內的言論自由,就是捍衛我們自身的言論自由。如果我們今天不為艾未未他們站出來,說不定我們自己有天也會被莫名其妙地帶走而下落不明。言論自由的空間需要共同維繫,藝術更應能提供一些令人驚喜的維繫方式。

「藝術公民」因為艾未未被捕事件而成立,但我們的關注絕不限於艾未未個人。我們將以創作、行動、言論,引動藝術界及社會各界去關注國內和香港的狀況,去捍衛表達自由,對抗各種對藝術或隱或顯的審查,同時實踐各種創意的表達形式。「藝術公民」目前乃是一個鬆散開放的平台,期待在未來的日子,更多人會與我們攜手,共同發出多元而堅定的聲音,做自由的人,幫自己幫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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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公民大聲行

當中國和香港藝術市場發展越來越蓬勃之際,維權藝術家艾未未因為敏感創作被國保帶走失踪,而香港也出現重案組追捕塗鴉藝術家的白色恐怖。明顯地,中國和香港除了發展合乎國情的民主外,也開始著力打造合乎國情的當代藝術,對藝術家來說,這是最糟糕的年代!

我們不能不站出來,在我們還能發聲的時刻!
...
呼籲你加入,以任何創作、視覺元素、聲音、行為等等等來表達「發聲」這概念,或攜帶任何可以發聲的物品參加,由旺角西洋菜街這個鼓吹消費的陣地,遊行到文化中心César Baldaccini--那個名字被閹割的《自由戰士》雕像*。我們要告訴政府和市民,藝術家絕對不是沉默的一群,我們要藝術發展,更要自由和人權!

立刻釋放艾未未,及所有內地被捕維權人士,停止白色恐怖!

藝術無懼,真相無罪!

日期:23/4/2011
時間:3:00pm
起點:西洋菜南街(近家樂坊兆萬商場)
路線:彌敦道 - 廣東道 - 文化中心
終點:「自由戰士」 雕像下
遊行形式: 以任何創作來表達「發聲」
完結後會有將於自由戰士下有「特立獨行.自由表達——反白色恐怖藝文匯演」

主辦單位:藝術公民(歡迎其他藝術團體、民間組織加入協辦)
聯絡人:鄧小姐(93494041)

*註:文化中心外的《翱翔的法國人》原名《自由戰士》,那是César Baldaccini在藝術館開幕展《太法國了!》時送給藝術館,作品造於1990年,名字被當年市政局改掉,叫自由戰士太敏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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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le art markets in China and Hong Kong continue to grow, Activist Artist Ai Weiwei remains missing after being intercepted by government officials in Beijing on April 3, 2011. Meantime, Hong Kong graffiti artists are being investigated by the Hong Kong Police Crime Unit. These incidents of White Terror prove that authorities in China and Hong Kong are promoting not only a so-called democracy fitting to the state, but they are also shaping contemporary art to conform with its policy. For artists, this is the worst time of all.

WE CANNOT BUT STAND UP AND VOICE OUT NOW, AT THIS VITAL MOMENT WHEN WE STILL CAN.

We call for your action, with any form of art—visual, sound, performance and more—to express your idea of “VOICE OUT” or making sound. Join us in the march that begins at Sai Yeung Choi Street, the obscene territory of high consumerism, and ends at the sculpture “The Flying Frenchman”* by the Hong Kong Cultural Centre.

We must tell the government and our fellow citizens that artists have voices, too. We need the development of art, but even more so, freedom and human rights.

Release Ai Weiwei and other human rights defenders now! Stop White Terror!

Art Fears Not!
Truth Is No Crime!

Date: 23/4/2011
Time: 3:00pm
Starting point: Sai Yeung Choi South Street (near Gala Place and CTMA Centre)
Route: Nathan Road – Canton Road – Cultural Center
Destination : “The Flying Frenchman” , s
culpture by César Baldaccini.
Mode of demonstration : Any creative work to express the idea of “VOICE OUT”

End of demonstration: ONE VOICE, ONE ACT: FREE TO EXPRESS ANTI-WHITE TERROR ART PERFORMANCES around “The Flying Frenchman”
Organizer : Art Citizens ( Co-organizers from other art groups or NGOs welcomed)
Contact: Miss Tang(93494041)

* “The Flying Frenchman” outside the Cultural Centre was originally named “The Freedom Fighter”, completed in 1990. It was a gift from artist César Baldaccini to celebrate the opening of the Cultural Centre. The name was changed by the then Urban Council.

危機.阿倫特




(刊周五經濟日報)
艾未未的扣押似乎沒有盡頭,實在沒想過一個國際知名的藝術家就會這樣失去了蹤影。而另一方面,中國各地有零星聲援,香港則出現了艾未未塗鴉少女。媒體報導,警方以極高的級別「總區重案組」去追查塗鴉少女,引起各方譁然。說到底,塗鴉只是日常街頭藝術,就算入罪都是極輕微,竟勞動到總區重案組,這表示香港的警力調動原則已經「今非昔比」,某些異於慣例、不合常理的調動正在發生。艾未未的母親高瑛批評中央捉艾未未是「用大炮打蒼蠅」,重案組捉塗鴉少女又何嘗不是?執筆當時,又傳警方介入調查雞蛋仔伯伯是否有呃綜援一事,亦是令人啼笑皆非。

未來,香港警力的調動將會根據「維穩」原則,而且是跟隨中央政府對「維穩」的理解。民主社會的統治理念是,各種異見聲音都要有平台可以表達、有人照顧其利益,有文明的辯論和文明的角力,才能確保社會的和諧穩定。中央對內地維權、零星暴亂、政治異見的手段是強硬打壓、阻截訊息,這是極權主義統治手法,只會令民怨累積而不得宣洩,醞釀至大爆發。所以有人戲稱警務署應改名為「香港維穩辦」,而這個維穩辦註定「做唔到野」:你看警方一出動重案組,街頭馬上增現多款塗鴉,這種反叛藝術是愈打壓愈旺盛的。與之追逐,只會令自己筋疲力盡,浪費警力與公帑。香港學過了英國人的假民主,現在竟要回頭學「真極權」,都幾好笑。英國佬可能正在奸笑:你們中國人也太不會裝斯文了吧?竟被一些無傷大雅的藝術試出了你們的底線。

極權政府也會「升呢」,即想維持這樣一種幻覺:我們的生活非常自由,政治上的問題不會影響我們的生活。但政治與生活又如何能脫離呢,漢娜.阿倫特的《極權主義的起源》(The Origins of Totalitarianism)中,這樣描述在極權統治下失去自由的人民,會感到生活單調,非常孤單:「在全面恐怖的局勢底下,人與人之間溝通的界線和孔道被一鋼鐵的箍條所取代,透過這條鋼鐵箍條的壓制,人世間多元、繁複的景象好似消逝無蹤影,而變成一巨大的,宛如只有一個人存在的單調景觀。」反對極權的電影、藝術、文學往往很幽默(像香港的馬龍、尊子漫畫),因為連脫軌的愉悅都是一種對極權的反抗。

阿倫特甚至預見了消費與極權的混合,即中國現時的生存狀態:「此時唯一需要個人作出的積極決定就是隨波逐流,也即,放棄他的個性,忘記他個人仍然感覺著的生活的痛苦與艱辛,默認一種昏昏沉沉的、『讓人麻醉的』功能化行為類型。」那麼,活出個性,強調非功能性或功利性的目標,清醒而記憶著生活的艱辛,也就是在本質上對抗極權。而你在社會中無法實踐以上各項,那你所身處的社會也就是不自由的。

每當你覺得世界已經倒退到不再自由,你就應該去看漢娜.阿倫特,作為人生的動力啟發;你應該以藝術代替娛樂來作精神糧食;你應該以行動代替旁觀,以免陷入昏昏沉沉。

4/11/2011

港女之消失?——《單身男女》後感


(這文在極忙中擠出來,1700字不回頭1小時寫完,很久沒試過,也許是走出戲院時強烈覺得being offenced,即時港女上身。刊於周一星島日報。)

不是沒有期待的。杜琪峯韋家輝當年曾經打造港產愛情小品經典,如今首次攜手以《單身男女》(下稱《單》)「君臨」內地——你知道內地的都巿愛情小品發展尚未完善——我本來的感覺就像是將香港的優良流行文化輸入內地,一種光榮的行為。本來我是這樣想的。

但也許像我這樣曾為杜韋愛情小品傾倒的人,看完《單》會失望而歸。其實《單》很「完美」,幾乎無床戲,無出軌,不良的情感如偷食全不能登上銀幕。但對於香港人來說,這樣的「完美」實在甚是虛假。

一切都是討好

《單》裡面不是沒有驚喜的小技倆,我想像那種運用辦公室post-it紙的示愛手法許能掀起模仿熱潮。可是高圓圓與兩大俊男古天樂吳彦祖的感情線,正面直寫,反而顯得平淡。整個故事可稱是非常赤裸地關於「討好」的故事,古天樂吳彦祖使盡渾身解數,貼公仔、吃私房菜、親自下廚、變魔術、送樓送車、飛到上海看日出、點歌求婚、菜單夾戒指、到大廈拉橫額、終極絕招是吳彦祖為高圓圓設計了一幢大廈,用整幢大廈的燈來示愛!就像叮噹百寶袋,裡面拿出一個又一個法寶,使盡渾身解數。

高圓圓雖然甜美時尚,但她徹頭徹尾是一位「內地女性」,不但沒有人性弱點,而且抱持「非港女」的身體與愛情觀念,純愛,容不下背叛,隨身帶有避孕套即等於不忠。對於古天樂的好色,她想也不想就完全抗拒,簡直沒有商量餘地。我親眼見到身邊的港女朋友,指著兩大俊男親吻高圓圓的電影海報,不忿高呼:「她憑什麼?!」或者我應該這樣安慰港女們:這戲根本不是拍給你看的。

不妨這樣想:香港兩大靚仔古吳討好內地女高圓圓,便等於愛情小品黃金組合杜韋,以《單》來討好內地巿場。想當年爾冬陞拍了《千杯不醉》表述自己對於討好內地的不適,相反杜韋則是去到盡,以《單》向內地示威:「你們就是要討好嗎?我更可以討好得超乎你想像!」

沒有港女,沒有辛酸

不過由於故事是一面地關於「討好」的,而且討好得最勁的吳彦祖的確勝過了第一男主角古天樂,電影便變得單薄而沒有張力。最驚人的是,古天樂和吳彦祖,除了一個爛滾一個癡心之外,根本是同一類人。身家相當,不見得在品味和行事上有什麼分別,根本也沒有向高圓圓提供不同的未來圖象。可能有女性覺得兩大有錢俊男已經是超級美夢,但對筆者而言,兩個選擇實在太相似,簡直就像寡頭政治裡的兩大政黨主張都差不多,表面上有選擇,實際上是沒有。如果你追求多元社會,《單》可能會有點令你絕望。

由《孤男寡女》(下稱《孤》)開始,杜韋組合曾經一手把港女捧為女神,下開本土小品電影必然討好港女的風潮(那種討好是意識上的平權,而非《單》那麼「技術層面」)。想當年《孤》的鄭秀文神神化化,話放假就放假,專門被人搵笨,暗裡是摩托研究專家,為愛情為工作都可以訓身,完全無視現實——而且她可以無端端拯救了看來比自己更強的人。除了「勤力認真」這一點外,高圓圓完全沒有類似特點:她沒有特別嗜好,不失控,沒人欺負她,這個角色設計甚至沒去到「挑戰現實」這個層次,因為她本身是最傳統的「夢想成真」。由此看來,在構思的創意方面,由《孤》去到《單》,是一種倒退。

而且我不能接受的是,辛酸和挫折也消失了。《孤》裡鄭秀文劉德華都只是平凡人,在家庭、工作、愛情方面都受著各種挫折與壓力,一點小小的成功、半滴勝利,都是千辛萬苦換來,萬千打工仔看得鼻酸淚滴。你看高圓圓古天樂吳彦祖,整天在office完全是不務正業,除了心上人沒人能給他們壓力。難道只有本土才足以承載現實與辛酸,一旦面對內地就完全要「超現實完美」?這是否也是對內地的一種輕視呢?沒有辛酸,小品就太輕薄。

願香港不乖

傳統的想像:中國代表「乖」(服從),相對香港代表「壞」(反叛)。古天樂在《單》中無疑是傳統好色港男的化身,也可以是杜韋的本土意識寄託。《孤》的結 尾,鄭秀文放棄超級鑽石王老五,回到孑然一身的劉德華身邊,港女斤斤計較的meticulous轉化為對眼前人—本土—失敗者的擁抱,是為一代港女神話。 港女消失,神話不再;古天樂在高圓圓身上鎩羽而歸,也算「輸得心服口服」。最後古天樂瀟灑放手,說讓高和吳留在火星,自己還是回地球(做爛滾男),算是電影令人咀裡發淡的結尾,留給港人的小小安慰。火星與地球的劃界,是「河水不犯井水」的政治意識之無意識流露?筆者還是給一個港女式的回應:「你係番黎至好!」

願香港可以一直壞下去。

(比較內地版和香港版的海報:分別在於內地版更為grand,這與電影裡的情節是一致的,一到內地就像是賭場一樣不停身家晒冷,直至金屬疲勞為止...…但港版海報比較平實有度,但又接近平平無奇……)


  還是惡搞版海報強大!!!!!!!!!!!!

4/01/2011

每週失眠

不思考,腦子裡就有無數剩餘能量,像散亂的星系在打轉。四肢濕重,好像已經熔成液態化在被子和床單上,但還是有一個,敲不碎的頭顱。


而起床嘗試組織思考比較完整和深入的問題,腦子就像想要溶掉。論文和理論書都看不進去,字詞在身邊飄浮組不成句子。然後太陽昇得好雀躍,反襯我的沮喪,無奈又墮入床鋪。這次起不來了,濃稠而混濁的睡眠,無理由的夢,再醒來是蒙昧的下午。一切洗牌,而原本在想的事情,又會被擱下。成為下次失眠的遠因。

想深入的乏力,欲停止的不甘。如果我不擅於深入,難以承受思考,為什麼我習慣而且依賴。如果我其實總要停頓,為什麼剩餘物又來襲擊我。33歲來臨後,時時都有鐐銬般的無力感,感到活不過今年。腦中的世界結構將要崩潰和消逝,我一直以來都只靠它奪路前闖,身體裡的憤怒和厭惡快要壓倒我的靈魂,也許還有犬懦,每每抽煙時便覺得一切只是夢囈,什麼都建造不起來,什麼人都不會明白。